26/05/2011
15岁的彝族女孩阿依（化名）住在凉山州金阳县海拔2800多米高山上的一个小村子。每个礼拜从山区来的彝族村民们都会背着背篓，走好几个小时的山路，到公路附近的集市上赶集，把家里的鸡、土豆和猪卖掉，买一些生活用品、羊毛毡衣、小孩的零食和御寒的酒。
阿依不知道什么时候爷爷奶奶给她定下了婚约，也许就是在这样的一次集市上，爷爷奶奶和山那边的一户人家见了面，起了念头，她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下了。阿依听奶奶说，家里收了男方三万块钱的彩礼。家里打算用这些钱给哥哥娶媳妇。阿依出嫁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。
在彝族地区，十五六岁的少女们一般会举行“换裙礼”，换上象征成人的裙子并宣布正式步入成年，这之后可以耍朋友、谈恋爱和订婚了。婚丧嫁娶不仅是村民生活中最重要的两件大事，也是花费最多的地方。山区家庭平均的年收入大约为2000元，但是，娶媳妇要给女方数万元的彩礼钱，而办丧事则要杀掉十几头牛来摆酒席。
“我和奶奶说，我不想嫁人，可是奶奶说，都已经订婚了，身价钱都已经给了，不能不去嫁了”，阿依哭着说。她从来没见过男方，只知道他们家比自己家还穷，连基本的生活用具都很缺少。现在想起来，她心里面都很难过。
十多年前，阿依的父母双双因为艾滋病去世。从记事以来，她就是和爷爷奶奶一起过。她从没有进过学校，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，无论是用彝文还是汉字，但是阿依的哥哥读完了初中。
“看见哥哥读书，我也想读书，可是爷爷奶奶不能劳动，需要劳动力，所以我只好放弃了上学 。到现在我都很后悔，没有文化什么都做不了，过不了好日子的。”她说。“将来我要是有了小孩，肯定会让孩子读书，不读书就是害自己，我自己已经害了，不会再害孩子了。”
从十一岁起，阿依开始帮年迈的爷爷奶奶干活，从天一亮就要到山上干农活，锄地，砍柴火，做家务，挑水，直到晚上八九点才能休息。长期的劳作使得这个15岁的少女显得饱经沧桑。阿依在讲述自己经历的时候，17岁的哥哥赤黑（化名）一直坐在妹妹的旁边，小心翼翼的拈着一只香烟的烟嘴，像老人抽烟袋一般慢慢的抽着。
当问起她自己想要什么时，阿依说，她需要衣服，但是“最重要的还是哥哥的媳妇”。
编注： 凉山州金阳县为国家级贫困县，2009年的年人均纯收入仅为1237元，通过“儿童福利示范项目”的入户调查发现，在该县丙底乡和热柯觉乡10个村的2615名儿童中，有408人辍学，其中多数为女童。15岁的彝族女孩阿依就是其中的一个孩子。2010年9月，村福利主任们从山间地头找回了70多个辍学在家放羊干活的孩子。监督家长送孩子上学，已成为村福利主任的主要职责之一。为保护隐私，本文中所涉及的未成年人姓名均为化名。
撰稿：徐鑫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