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闻资讯

广梅

22/06/2006

昔马是个极少见到阳光的地方,这里终年雨、雪、雾交加,去邻近的缅甸采玉石,似乎成了昔马男人唯一的出路。常年不能和妻子团聚的男人有相当一部分染上了艾滋病,回乡后又传染给了妻子。在这里,父母双亡的艾滋病孤儿并不少见。

在浓雾缭绕的群山中颠簸了几个小时,我们终于到了细雨霏霏的昔马。至今回忆起来,首先浮现的依然是昔马铅灰色的天空下,那张不应该属于一个花季少女的布满愁容的脸。那是12岁的谷广梅,由姐弟四人组成的艾滋病孤儿家庭中的老三。广梅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,大大的眼睛,圆圆的脸,她的耳垂上带着一副非常好看的耳钉,形状是两片纯金的叶子托着一块绿色的玉石,是广梅的爸爸从缅甸打工回来时带给她的,如今已是物是人非。身患艾滋病的父母去世后,广梅再也没有摘下过这副耳钉。

推开广梅家的院门,我们发现这是一栋非常结实的房子。硕大的原木房梁,厚重的木门,布局合理的居室。因为男人拼命在外打工首先要实现的愿望就是,让老婆和孩子住上好房子。只是,还没有来得及粉刷墙壁,铺平地面,房子的男女主人就相继染上了艾滋病,在经历了一段卧床不起的时间后,先后离开了人世。借着房间里微弱的灯光,我们发现墙壁已经变成了黑褐色,地面也凹凸不平。孩子们还不会收拾房间,各种生活物品杂乱无章地堆放在一起。在一张已经被房子中间的火塘熏成黑色的桌子上,我们发现了一束雪白的花朵,这是一种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,在昏暗的房间中静静地开放。花束的后面,赫然摆放着广梅的父母临终前的合影。照片被小心地塑封过,我们默默地拿起这张照片,看到极度虚弱的男主人披着一张紫红色的毛毯坐在藤椅上,旁边的矮凳子上是他瘦小的妻子,两个人的目光都流露出一种无奈和绝望。广梅16岁的大姐谷广芬告诉我们,拍这张照片时,爸爸已病得讲不出话,1个月后便去世了。

广梅的父亲去世后,母亲很快便出现了艾滋病晚期的症状。昔马镇的干部告诉我们,其实七、八年前就发现从缅甸打工回来的男人有的染上了艾滋病,只是没有钱开展筛查工作,群众又缺乏基本的健康教育,造成了相当数量的夫妻间传播。广梅的母亲发病后,知道自己也会象男人一样不久于人世。她变卖了丈夫从缅甸给自己带回来的首饰,又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到镇上去叫卖粉条,为的是尽量给自己四个年幼的孩子留下些钱。就这样挣扎了一年多的时间,广梅的妈妈也撒手人寰。

那时村里的亲戚告诉谷家姐弟,爹妈都是因为“烧热病”死的,就是当地老百姓说的发烧,广梅至今也这么认为。然而出乎我们意料的是15岁的老二谷广平已知道父母死于艾滋病。他告诉我们,这两年在镇上和学校都看过有关艾滋病的宣传材料,知道父母就是死于艾滋病,但他从来没有和其他兄弟姐妹说过。学习不错的广平有一个愿望,就是毕业后去国外学习和工作,而且要去说英语的国家。我问为什么?广平沉默了一会儿,用低低的声音说:家乡不好。我们很长时间都无言以对。

大姐广芬告诉我们,父母去世后,弟弟妹妹们都变得不爱说话了,家里从来都没有过笑声。问起广梅的学习,小姑娘告诉我,她不喜欢语文课。我问为什么?她说,因为老师要大家写作文,题目是《我的爸爸妈妈》,她不知道该怎么写。是啊,这是我们所有做过小学生的人都写过的作文。说这些的时候,眼泪从广梅布满雀斑的小脸上无声地流下来,流在我安抚她的手上,更流到了我的心里。

月捐计划

单次捐款

立即行动

注 册

贺卡与礼物

分 享

订阅我们的邮件,了解我们的援助工作取得的最新进展。